江梨子

他扫了一眼钟：已经迟到十分钟了。这帮人怎么偏偏找了个大学城外的餐厅，不能简单在麦当劳解决一顿吗？不过闵玩其知道他的猪队友们，一个是矫情怪，一个深受各式爱情电影毒害、对传说般的初次约会抱有过多粉红色期待。

到了门口闵玧其才记起来，他对今晚的约会对象还一无所知，除了莫名让人不适的，“郑号锡”。但没时间去细想了，刚踏进餐厅，窗边有个人蹭地站起来，开心地朝他招手。

"抱歉，我迟到了。”闵玧其脱下外套，才抬头又看了眼对方：他这下子明白了，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，会有内脏被搅动的感觉了。“我去！”

郑号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没等他解释，“我认识你！”

"我了个去，这都什么鬼。“闵玧其整个人瘫到椅子上。他醒悟得太晚了，郑号锡就是一年前评价他俩初见为灾难的，那个“郑号锡”。闵玧其甚至没想过他们能再见。

“天呐，太有意思了。”郑号锡难以置信地摇摇头，笑了。

"简直是噩梦，”闵玧其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词形容当下的状況。郑号锡还在他面前笑得很开心。机会从不站在自己这边，这么多约会没一个好人。

他没打算怪郑号锡，但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又清晰起来了。虽然不全是郑号锡的错，闵玧其想，他好歹尝试挽救一塌糊涂的约会，把责任推到郑号锡身上不过分吧。

“要说很高兴见到你是假的。"闵玧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，眯起眼睛。“我走了，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。”

“等等，”郑号锡试图挽留。闵玧其换了个坐姿，并没有改变主意。“真的那么糟吗？”

他刚刚是不是——闵玧其怀疑自己听错了。“饭吃一半问让我陪你去洗手间，我拒绝了。然后是你自己提的，我买单，你给我口。”

郑号锡脸红了，两手抱在胸前，好像能保住一点自尊。“我解释，“他的声音有些颤抖，“我那天有点喝高了。”

“有点？”闵玧其提高了声音，重复他的话：“我拒绝之后，你把我灌倒了，然后——”他顿了顿。老实说，他自己也脸红了。郑号锡看着他这幅模样，眼神闪了闪。

“草，然后我给你口了？“闵玩其一副被骚扰了的表情，引得旁边的人转过来国观。“我记起来了，就是我！“郑号锡灵光一现，激动到拍手，闵玩其只想找个地板缝藏起来。

然后他有点冷冰冰地说，“你不记得了？”

郑号锡靠回椅背挠挠头，“嗯……我好像是没给你留什么好印象。”

说到点子上了。于是闵玧其站起身，抓起他的大衣，狠狠地瞪了郑号锡一眼，准备离开。

郑号锡追到餐厅门口，拽着他的手腕，“玧其哥，别走啊。”

没熟到这种地步吧，叫得这么亲密。闵玧其有点恼火。“对不起，是我搞砸了，”郑号锡朝他眨眨眼，闵玩其只觉得恶心。“但是，你也吐到我身上了！”

闵玧其完全忘了这点卑鄙的小心思，现在也不打算承认。他抽回手，抱在胸口，“我没有。”

郑号锡靠得太近了，闵玧其不得不向后避开，以免他们的鼻头相碰。郑号锡是不是没有交往距离的概念，闵玧其想，下次千万别再靠近他了。

“不，你有。你还搞脏了我的爱鞋。“郑号锡假装抽鼻子，“我都不知道怎么走回家的。”

闵玧其也不知道，他只记得喝醉之后他俩一致认定再也不见，于是趁继续发生点什么之前拜拜了。在走错回家的路这点上倒挺有默契的。

“行，随你说。我走了，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。“闵玧其扫了他一眼。

“等下，先别走，"闵玧其琢磨这人是真的脸皮太厚，还是想为他们的友谊最后努力一下。“我付钱。”

“怎么，让我欠人情？”他合理怀疑对方别有用心，因为郑号锡不是会轻易放弃的那种人。

郑号锡大笑，“你想多了，君子行善不求回报。”他有点骄傲地挺起胸。“我的意思是，既然预约了不吃一顿太可惜。”

这家根本不用预约，闵玧其一语道破。

“别废话。”最后闵玧其被拉回餐厅。他没有报警只是因为，饿了，加上这家餐厅龙虾做得尤其好。闵玧其打算埋头吃饭，尽可能避免眼神交流，不然菜会原封不动地吐出来。